丈夫问:“族长和你说什么啦?”
“危险。”宇航员比画道,“有一些危险是肉眼看不见的,但一直都在。那种危险是一种纯粹的恶意,像淤泥一样在空气中流淌,会向我们的体内渗透。”
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危险呢?是蜾蠃的怒火吗?我在这儿这么久,从没听谁详细提起过它。”
“也许你们的族长有不告诉你们的理由呢?”宇航员抬起左臂,上面有一个仪表。“当我接近那种危险时,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就会沙沙响。那种看不见的危险会使我的细胞损伤,使骨骼坏死,使免疫系统失效。我的动脉和静脉甚至会像筛子般破裂,器官和软组织也会分解。我不想化成一摊腐肉,只好和你们离开。”
他们开始倒腾行李。丈夫和妻子各自背着箩筐,里面是寒气森森的坚冰和风干的蜾蠃菌。东西不多,收拾起来倒很便当。到牧团准备出发的时候,宇航员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,甚至有力气帮忙拎点东西,从孕妇手中接过那个箩筐。这个意外闯入此地的宇航员,还有其他长久生活于此的螟蛉,在火星地底的熔岩管道内排成好长好长一排,后一个人的手搭着前一个人的肩膀,大部队在黑暗中朝着北方的大平原进发。谁也没有落下,谁也没有被遗忘,那些路途中倒下的同伴都会由其他人帮忙搬运,即使是尸体也要一同前往北边的定居点。